南初收到乔予微信消息的时候,刚好是下班。她看着屏幕里的“瘫了”那两个字眼,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。瘫、瘫了?是在开玩笑吗?她打字想回乔予消息,结果发现手指在微微发抖,最终直接回拨了一个语音电话给她。响了一会儿,乔予接了。南初嗓音不自觉的紧绷:“瘫、瘫了是什么意思?”她抱着侥幸心理,认为这只是一个玩笑。乔予轻叹,尽量在说实话的同时又能把伤害降低到最小。“也许没薄寒时说的那么严重,而且不是还在住院治疗吗?也许个把月以后,通过康复训练,还能正常生活呢?”“所以……现在他是半个植物人状态码?”南初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,心都凉了半截。她的确跟陆之律离婚了,也没打算再跟他有任何交集,可这不代表,她能无动于衷的接受他成为植物人的噩耗。乔予默了半晌,大概是词穷不知道该如何安慰。她想了半天,迟疑的说:“植物人应该不至于吧,可能只是下半辈子要在轮椅上度过?”“……”陆之律骄傲自大,要是真的成了瘫子,下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……那还不如杀了他。这比死了还要让人难以接受吧。南初沉淀了好一会儿,才找回自己的声音:“那、那他现在醒了吗?”乔予:“我也不清楚,薄寒时好像很难过,已经不愿意提这件事了,等晚一点他情绪平复好了,我再去问问“好……”南初木楞的挂掉了电话,在工位上发了好一会儿呆。旁边同事叫她:“南初,我们晚上打算去附近新开的火锅店搓一顿,要不要一起?”她思绪游离出窍,讷讷的拒绝了:“算了,我今天胃不太舒服,下次吧坐地铁回家的路上。南初用手机不停地在浏览器搜——【如果一个好好地人忽然瘫痪了,会是什么心情?】【瘫痪的人下半辈子还能好好过吗?】浏览器里的回答,一个比一个触目惊心。“一个好好地突然瘫痪,接受不了的话,大概率会抑郁自杀吧!”“能有什么心情,想死的心情“说实话,比起瘫,我宁愿去死……她本来是想在网上找一点心理慰藉。可是越看越烦,越看越慌,越看越丧。手指不听话的点进了订机票的PP里,像个被牵引的木偶一样输入着出发地和目的地。看着那些航班,她点进去,又退了出来。深呼吸了好几次。始终难以接受这个噩耗。飞去帝都看到他那样,又能怎样呢,除了更难过,好像改变不了任何事情。……夜幕降临。御景园里,晚餐桌上一片寂静。只要土豆偶尔“喵”一下,又或者是噜噜“汪”一声。就连一向钝感力十足的小相思,也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。她扒了几口饭,张着大眼看着薄寒时:“爸爸,你别难过,干爸会没事的昂,吃块肉她夹了块肉放进爸爸碗里。薄寒时:“……”乔予也夹了他平时爱吃的菜放进他碗里,“这也是天意,没办法的事情,你别太自责,就算你当初跟他一起去金三角,可能结果也是一样的……对了,南初问我,陆之律醒了吗?”“乔予他忽然放下筷子,连名带姓的喊她。乔予愣了下:“嗯?怎么了?”他目光直直的盯着她,似要说什么,但又止住了,起身离桌。乔予看看他没怎么动的饭菜,“你不吃了?”薄寒时头也不回的丢了两个字:“饱了小相思撅撅小嘴:“爸爸是伤心饱了吗?”乔予伸手拈下小相思脸颊上黏着的一颗饭粒,也没什么心情了,“可能吧,待会儿我去看看他书房里。薄寒时给陆之律发了条消息:【你儿子看见你哭吗?】陆狗:【不哭啊,看见我笑得跟花儿似的。】薄狗:【薄隽行果然跟我不对付。】陆狗:【是不是本身就爱哭,还是只对着你哭?】薄狗:【只对我,对乔予和小相思笑得花枝招展。】陆狗:【哈哈哈哈哈!我干儿子干得漂亮!】“……”薄寒时头疼,伸手捏着眉骨。更糟心的是,自从有了薄隽行,乔予动不动就为了那小混蛋,把他赶出主卧。说是薄隽行看见他就哭闹,根本没法睡。短短一个月里,他在客卧睡了大半月,快疯了。只要小混蛋在的地方,他就要腾空间,有好几次,他想把薄隽行扔到单独的婴儿房去。薄寒时重重吐出一口气,把手机扔一边,企图用工作消化情绪。耳边莫名响起那道声音:“薄寒时,等以后我们就算有了孩子,你也要把夫妻关系放在第一位。行吗?”呵。他行啊,怎么不行。可说这话的人,是不是早就把这话抛之脑后了?生什么二胎,二胎就是来打乱夫妻生活的。乔予现在眼里还有他吗?……深市直飞到帝都,也就两小时不到。南初下飞机的时候,是晚上八点多,一边走出机场去打车,一边在微信上跟领导请明天的假。军区医院距离机场打车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,南初一路忐忑的找到住院部,在导诊台询问一番后,便朝七楼的病房走。她不清楚这会儿陆家其他人在不在,找到病房的时候,她犹豫了会儿,刚想敲门进去,里面传来一道女声。“你这晚上没护工在这儿,自个儿一个人真的行吗?”陆之律的声音一如往常懒散轻快:“行啊,怎么不行,我这都插了尿管了,还用得着护工在这儿吗?”女人笑了声,调侃他:“能让你插尿管也是不容易。吃橙子吗?我给你剥一个陆之律也很不客气,似乎跟对方特熟,“我不吃那橙子,酸了吧唧的,不知道谁买的。帮我削个苹果吧“你样子还挺多他们相处很自然,也很愉快,病房里时不时传来家常的聊天。南初站在门外,透过那小小的透明窗,看了他们一眼。女的,她眼熟,也见过,不过是在娱乐八卦里。国际上知名的珠宝设计师,夏浔。忽然想起来,陆之律曾去纽约陪她产检过。他们之间……好像也有过孩子,只是那孩子有没有留下来,她不清楚。陆之律好端端的躺在病床上,虽然不是生龙活虎的模样,可看上去状态不错,好像也没什么大碍,哪里是瘫了。南初自嘲笑了下,白担心了。病房里,夏浔说:“不早了,你一个人好好的,我先回酒店了“行里面的夏浔要出来,南初连忙快步走到了前面的转角处。……此时,御景园里。乔予敲门进了书房。薄寒时面上沉闷有一丝冷漠,“有事?”乔予柔声说:“你还在难过吗?今晚要不要我陪你?”闻言,男人眉骨这才稍稍抬了抬,不以为然的冷哼:“你不用哄薄隽行睡觉了?”乔予起初没听出他这话里刺儿,走到他身边说:“我刚让张妈和月嫂带他去婴儿房睡了,今晚你可以回主卧睡他最好的兄弟出了那么大的事儿,他难过是正常的,乔予也没多想,就想着陪他度过低迷期。可薄寒时似乎不买账,“是吗?半夜薄隽行要是醒了哭,我一样会被赶去客房睡,别折腾了,不用陪我他话音刚落,乔予手机响了。南初打来的。她怕有什么急事,直接接了。南初问她:“陆之律不是好好的吗?他只是伤了一条腿,没瘫啊能吃能动,哪里瘫了?哦,还能跟女人拉家常,有说有笑,证明心情也不错。他到底哪里不好了?乔予:“?你怎么知道的?你回帝都了?”南初倒没隐瞒,说:“嗯,我刚从医院出来,本来想今晚回深市的,但刚才一看没航班了“你还没订酒店吧?不如你来御景园住一晚,好不容易回来一趟,你刚好来我家看看薄隽行南初想了想,不免心动,“那行,我马上打车过来挂掉电话后……乔予质问薄寒时:“你为什么骗我陆之律瘫了?”薄寒时丝毫不心虚,“心情不好,随便说的事实也是如此。“???”这种事也能胡说?乔予哭笑不得:“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随便说的一句瘫了,南初坐夜班机从深市赶回来看陆之律,结果是个乌龙……”她的话还没说完。薄寒时忽然抬眸看她,眸光格外认真冷肃,打断她:“乔予,是不是现在对你来说,我是最无关紧要的?”乔予被问愣住了。薄寒时鲜少对她生气,他一向对她很包容,自从他们结婚后,也没发生过什么过夜的矛盾。但薄隽行出生后,她的注意力有限,这一个月来,的确根本没关注过薄寒时。她缓缓回味过来。难怪他这一晚上,一直连名带姓的喊她。乔予下意识就想反驳:“我没有但是她的反驳很无力。薄寒时很轻松的就推回去:“乔予,你知道我这个月在主卧睡了几天吗?”“……几、几天?”他沉着脸连名带姓一板一眼的叫她的时候,特严肃,特威严,乔予没来由的心虚。薄寒时气笑了:“五天乔予微微皱眉,努力回想,“有、有这么少吗?我怎么记得……”“你记得什么?你记得薄隽行几点要喝奶,几点可能会哭醒,几点需要换尿不湿,我说过这些我来,可你不愿意,觉得我会欺负薄隽行。而关于我的一切,你不记得乔予试图给自己找补,“你也知道一孕傻三年,我现在生完孩子记忆力不如从前,所以才……”薄寒时冷冷拆穿她:“你昨晚做PP不是做的挺起劲?我帮你检查了一下,做的挺好,一个数据都不少,你记忆力没差乔予到底是理亏,支吾道:“我承认,最近我的确对你有一点儿冷淡,但那是因为……”薄寒时起身站起来,挺拔身影在她身前笼下一道黑影,有些压迫:“你确定只有一点儿?”乔予硬着头皮,“嗯,再多一点儿?”他还是那样不冷不热的看着她,质问:“是哪个小骗子说就算有了孩子,也要把夫妻关系放在第一位?”“我……吗?”她有说过这样的……话吗?薄寒时:“不是你吗?”乔予头皮一阵发麻,认输:“是我,我不对,我过分他冷笑:“认错挺快,但这样没用乔予一阵苦恼:“那怎样才行……”男人高大身形陡然罩下来,捏住她的下巴,骤然吻下来。他另一只手扣住她纤薄的肩膀,抵到墙壁上,吻得得寸进尺而强势。乔予有片刻的僵硬。直到他的手揉皱她胸前的睡衣布料,彼此呼吸乱了。乔予胸口起伏厉害。她微微皱眉,伸手抓住他的手腕,眼睛里泛了雾气,“有点痛昏光中,薄寒时低头看她泛红的脸,滚烫的气息落在她唇畔,嗓音喑哑而低磁:“那小混蛋咬的?不是断了吗?”“刚停,会涨疼……”她说这话时,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,似是委屈。薄寒时好像根本没法和她继续生气下去,就这样已经心疼,他低头轻轻地吻她:“需要我帮你吗,薄太太?”“……”乔予脸发烫的厉害。薄寒时得不到回应,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转过来,强迫她与他视线对视上:“说话乔予气息不稳:“初初要来了……不太好薄寒时已经将她肩头的睡衣褪下,道貌岸然如同斯文败类:“没什么不好,你舒服就好“…………”……半个小时后。南初赶到御景园。乔予穿好睡衣,先薄寒时一步下了楼。南初看她脸色发红的厉害,伸手就去摸她的额头,“予予,你生病了?”乔予连忙挡住了她的手,“没、没有,大概是热的!”——四千字合并,没分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