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星文学

第一张 不想死（第1页）

大颐，广晏，白云镇。十万大山重峦叠嶂，清晨的白云积压在山巅之上，更有袅袅云雾从山涧绿林间升腾翻转与之汇聚。鸟雀不断盘旋于空中汇合，分离。一只麻雀从鸟群中脱离，随后缓缓飞向一间院落中，平稳落地，在黄泥地上来回踱步，最终来到此刻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身旁。鸟喙轻啄少年衣领，随后那一动不动的少年仿佛多出了一丝呼吸，手指轻微颤动。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，徐静安缓缓睁开了眼。痛，好痛！脑袋仿佛要被撕裂开来，喉咙像干涸皲裂的田地一般刺痛，鼻腔中好似有一团燃烧的火焰不断烘烤着。我这是要死了抱着这种想法的徐静安轻轻挪动想要撑起身体，下一刻仿佛触电般的感觉袭来，浑身如同快要散架一般的疼痛，让他再度趴了下来。不对！我这是已经死了一次。他不自觉的会想起他为何会如此的缘由。这具身体的主人同样也叫徐静安，早年双亲因痢疾而死，双亲故去后，原主热心的二叔迫不及待的代管了他家的田地。呵，那个杂种倒是没被传染。徐静安心中自嘲道，却是没有一丝力气去愤怒，接着阅读脑中的记忆碎片。被夺去田地的徐静安只留下了家中的一把弓，十万大山养得活山野乡民猎户，行商采药人，自然也养得活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小少年。可惜好景不长，一日猎来的皮子被镇上恶霸刘二麻盯上抢去，贫困交加的徐静安只得再次上山，却不料沾了瘴气，最后死于家中。徐静安此刻悲从心来。惨，比我还惨。想起前世自己奔波一辈子因一场疾病客死他乡，回想起在那个贫瘠国度的最后时光，那时自己的脑子其实是不清醒的，只是痛苦的躺在病床上，望着天花板无力的呻吟着。和此刻何其相似，只不过一个朝上，一个朝下。还是自己惨一点，别人中大奖重获新生，自己却是再死一次。不甘心！徐静安再次咬牙想要撑起身来，可身体的虚弱和疼痛却让他又再次趴下。只不过这次引来了院外的惊呼。哎哟，是徐家那个娃子，还活着唉，我看他一动不动还以为死了嘞。别过去，小心是什么怪病过给你，这小子成天山里跑，山里面的玩意儿怪得很的。徐静安的小院位于白云镇外的官道旁，清晨，低矮的院外并非是无人经过，只可惜人情冷暖，无人伸出援手。这时，一名身着素袍背着背篓，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小姑娘却在院外停下了脚步。她用力踮起脚尖，从矮墙上探出半个脑袋，睁大眼睛看向了院中趴在地上的徐静安，红彤彤的小脸蛋上露出惊讶的神色。随后小姑娘连忙拉住身前佝偻着背的老人的衣角。老人微微撇过头，目光从矮墙上穿过，眼神中带着一股冷意，一股对生命的漠视，看向趴在地上的徐静安，就如同看一只将死的虫子。死吧，这世道，死了比活着好。随后老人便想接着往前走去，可衣角却被身后的小姑娘死死捏住。他不管不顾继续往前走，小姑娘的则是双脚使劲蹬着地，在地上拖出两条长长的印子。老人无奈的转过头，看向气鼓鼓的小姑娘。土都埋过天灵盖了，你叫我去给人挖出来满脸通红的小姑娘有些呆呆的指了指院子，又指了指自己。救他，好人。。抓麻雀，给我。。瑶儿，开心好好好，小姑奶奶，就这一次，我只试试！老人名叫陈广慧，小姑娘则是他的孙女名叫陈心瑶，两人住在白云镇上，每日清晨走官道上山中采药。陈广慧拗不过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孙女，牵着她折回了徐静安的院中。唉。。老人微微叹气，自己纵有医术傍身，可却也有十数年未曾出手救人过，每每动了想治病救人的念头，脑中就会浮现因他而死的儿女面容。走进院中，陈广慧已做好决定，为了自己孙女走个过场，实在不行帮忙把这小子埋了，反正他也不像能救的样子。老人恶狠狠瞪一眼身后的一脸天真无邪的孙女，似乎是就想发点脾气。还把你那破背篓背着干嘛，今天还能采成药不成哦。。小姑娘哦了一声将背篓取下丢在小院中的板凳上，跟随爷爷的步伐来到徐静安的身旁。老人先是俯身探了探徐静安的鼻息，随后抹开徐静安的衣袖把起了脉。此刻的徐静安也艰难的扭过了头，看向眼前垂着眼皮的老人。非是他不想说上两句救命表示表示，实在是有出气的力气，没力气吸。只得如此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老人。老人布满褶皱的臭脸上双眼紧闭眉头紧锁着，神色有点古怪。怪了，体魄衰弱却神魂充盈，这么不想死对！我不想死！！徐静安内心嘶吼着，趴在地上侧着头看向老人的眼睛，用力的挪了挪脑袋，想要认可老人的说法。唉，陈光慧再度叹气。本想安慰安慰孙女把个脉走个过场，没想到这个少年真还有得救。罢了罢了，也是个可怜人，既然这么不想死，说明你也命不该绝。老人将徐静安如同翻死鱼一般翻了个面，徐静安顿时觉得轻松许多，出气都顺畅了些简直就是神医啊！一定要救救我啊！我真的不想死！徐静安此刻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在心里面苦苦哀求起来。陈广慧从衣服的内包中取出一套布袋，摊开后让陈心瑶在一旁捧着。那布袋中是一套足比徐静安命还长的银针。只是艰难的瞥了一眼，徐静安便坚定的闭上了眼睛。随后只感觉到陈广慧的一双糙手在他身上拂过，紧接着就是一道道银针插入身体的感觉。而在老人行针的过程中，陈心瑶则是一言不发乖巧的蹲在一旁，小手放在膝盖上安静的捧着针袋。认真的看着自己爷爷隔衣施针，仿佛是在学习。而在徐静安的感知中，此刻只觉得那被银针扎中的位置开始剧烈的刺痛，伴随这种刺痛身体的穴位开始发烫。和之前那种虚弱的疼痛感不同，这种疼痛给他一种想要反抗的感觉，让他感觉多了一丝力气。徐静安明白，也许此刻自己也算是从鬼门关前退了回来。接下来，老人便将他像拧死鱼一般从院子中拎回屋内的床上。好了，这下看他造化了，不出意外下午就能起身了，走吧。说罢老人便拉着小姑娘便走出了院子。没走几步，小姑娘的声音再次响起。等一下，背篓！那道矮小身影踏着小碎步再次来到院子中，抄起背篓却是径直走向徐静安的小屋。快点，我要走了哦！老人的声音从远处响起。陈心瑶冲着屋内躺在床上的徐静安咧开牙齿笑了笑，在门槛内丢下一个木盒，便再次往院外跑去。徐静安瞥见女孩丢下的木盒，在他的记忆，这个世界是有武师道士，自然也有丹药存在的。可那丹药哪里是靠采药为生的寻常人家负担得起的，想来那小姑娘也只有一颗。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，何况救命之恩，那如此贵重的丹药自己又怎么能收下徐静安当即作出决定，若有日能安稳下来定要好好报答那位老人与小姑娘，至于丹药，还是找机会送回去吧。随后徐静安开始闭目养神躺在床上恢复体力，他不敢让自己睡去，怕醒不过来。可疲惫感还是让他做了一场梦，梦中他回到了那家诊所，拔掉了身上的针头，不顾一切的订了机票回到国内，就在他下飞机的那一刻，他醒了，心中也有所明悟。从前种种，譬如昨日死。从后种种，譬如今日生。感受到已经恢复体力的身躯，徐静安艰难从床上爬起，不顾身上插满的银针立马来到门前，发现那木盒还在，心中松了一口气。在阿非卡混迹许久的他内心有预感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。将木盒捡起，拍了拍表面的灰尘，随后徐静安看向屋外，确定院中无人后，将院门关上，回到屋中把房门也跟着闭上。坐在床边，徐静安看向了手中精致的雕花木盒，花纹繁琐精细，看得出来人工细细雕琢的痕迹，表面光滑还做了漆艺。恐怕光这盒子就得好几百个钱。此刻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打开盒子看上一眼，他有些怕自己看了就不再想还了。丹药，武师，记忆和上一世完全不同的这些奇妙事物在这里的的确确存在，如果不看上一眼，恐怕会后悔的吧罢了！就看一眼，看了就藏起来！徐静安一咬牙将木盒打开，只见其中一颗漆黑如墨的丹药被盒子中的丝绸包裹着，散发着一丝淡淡的药香。下一刻，他感觉脑海中顷刻变得清明起来，就好脑子被雨刮器刮过一般一下变的清晰。一张云堇绣帛雕玉为轴的画卷在他脑海中缓缓展开。一道神念传入他的脑海中。曰：长生仙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