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西点零一分。企山市二区一栋普通的公寓楼的天台,一个少年双手搭在栏杆上,眺望着远处。这少年身着一件卫衣样式的黑色外套,内搭一件纯白T恤。阵阵夏风从有海的那头吹来,掀起少年参差不齐的刘海。若是身旁有人能看见,会发现隐藏在那厚重又挡眼的刘海下的额头上,全是淤青与疤痕。风吹过这些伤口,有些疼。少年伸手按住刘海,脑海里又想起了那些画面:那个刻进自己额头的桌角,那把首逼自己眼睛而来的剪刀……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,是企山市一区。企山市是个靠海的山城。企山一区坐落在最南边,沿海而建,独属于精英阶层;三区贫民窟在最北边,群山环绕;二区则是夹在两者中间,是无数碌碌无为的普通人的巢穴。少年知道,在海岸线望不到的尽头,还有比企山市更繁华的地方,就比如电视里经常出现的兰宇城,他看得清清楚楚,那地方的贫民窟甚至比企山市的一区还奢靡。如果自己有钱,父亲便不会起诉不起肇事逃逸的凶手,继父不会因为筹不到钱而暴怒,母亲不会因为没有钱治疗而去世,姐姐也不会被这不见光日的楼房困住。他们一家,会自然地刷ID卡进入一区。夜半吵醒他们的,不再是争吵厮打,而是海浪声。少年想,贫穷是一切苦难的根源。但他或许这一生,都没有能逃离这片海洋的机会,他甚至做不到从二区拥挤的楼宇间走出去。城市特有的绚烂灯火还未点亮,悲鸣滋生在晦涩的钢筋水泥之间。少年转身从天台离开,刚走到楼梯间,就能感受到因为楼宇密集的间距导致的极高温度。少年脱下外套,栓在腰上。短袖下的身躯,瘦骨嶙峋,双臂上全是深浅不一的疤痕。少年从堆满了各家杂物的走廊挤出来,终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