磨豆腐是个力气活,后半夜就得起来操劳,才赶得及送到集市上贩卖。韩影吃过晚饭,洗漱一番便早早睡了。张大炮还在等着张书吏,隔一会儿就跑到门外看看,嘀咕一遍,“怎么还不回来。”“哥,你找爷爷有事?”五岁的张小宝眨着天真的大眼睛,好奇问张大炮。张小宝和张三炮是张大炮的爹二房生的,生张小宝的时候,张老爹三十八了,疼得跟眼珠子似的。张大炮因此看不上张小宝,瞪了他一眼,没理会他的话。回到屋里坐立不安的等了又等,直到入夜时分,才把张书吏等回来。“爷爷,我想和韩影去府城做生意,您给我们开张路条。”张大炮顾不得多想,跑到张书吏屋里,直通通提出要求。张书吏皱了眉,“你说你要和谁做生意?”“韩影。”张大炮担心张书吏年纪大了耳背,往他身边凑了凑。“韩影说了,这趟生意稳赚不赔,去上十天就能赚……三十两。”张大炮也觉得五十两有点不靠谱,打了个折扣。张书吏确定自己没有听错,张大炮说的正是韩影,老脸顿时笑成一朵花。他用力拍了拍张大炮的肩膀,“好小子,终于办了回人事,你只管去,我明天一早就去衙门给你们开路条。”张大炮惊呆了。这也太顺利了吧,都不问问他和韩影做什么生意,也不像从前一样,怀疑他跑出去胡闹?这是对韩影多大的信任呐!张书吏并不关心张大炮和韩影一起做什么生意,是赔是赚。就算拿上路条去府城吃喝嫖赌也无所谓。关键是和韩影一起。新上任的县令本来对他十分信任,大事小事都交给他来办。自从偶遇张大炮逼韩影卖粮食,之后就对他不冷不热,有事也不找他了。张书吏心里苦啊,一把年纪的人了,每天请同僚吃吃喝喝,求人在县令面前替他美言几句。只要张大炮和韩影一起去府城,就证明二人关系亲近,那天的事也就成了发小间打闹。县令自然不会再怪他治家无方!张书吏越想越高兴,第二天一早就赶到县衙,大张旗鼓办路条。同僚听说是他的好大孙要去府城做生意,自然要客气几句,夸张大炮出息能干,夸他教孙有方。张书吏故作谦虚,“哪里哪里,大炮那孩子就是个愣头青,多亏他打小交好的朋友韩影,还是个稳重孩子,有他带着大炮,我放心。”消息一阵风般传进县令耳朵里,县令颇感意外。毕竟那天韩影哭得那么惨,不像是装的。但,县城屁大点地方,出去打听一下就能证实是真是假,张书吏不会用这种事骗他。县令摇头苦笑,自己读了半辈子书,四十来岁才考中进士,外放到此地为官。到底还是少了些历练,于人情世故上多有不足。连韩影和张大炮是不是打闹都分辨不出来,主理一方刑案,却如何保证不会落入迷障?且不说县令自此日省吾身,只说张书吏办完路条,再见县令时,县令对他态度缓和不少。一高兴,额外给了张大炮十两银子,让他到府城请韩影好好吃一顿。张大炮越发相信,张书吏看重韩影。以至于路上结伴而行,对韩影的态度也好了很多。严格意义上来说,张大炮算不得真正的坏人。不过是有点仗势欺人的小毛病而已。在哪朝哪代都避免不了。张大炮有心结交韩影,韩影自然不会把送上门的人脉往外推,一路上谈笑风生。到府城时,二人俨然成了至交好友。张大炮性子里具有一些年少轻狂的豪侠之气,将韩影当成朋友,便是真心与他相交。进了府城,争着出银子付账。韩影倒觉得张大炮还有几分可爱之处。这次韩影带着武玲珑一起前来,张大炮也带了个小伙计。到客栈开房间时,张大炮便只要了两间上房,并抢着付了账。韩影和武玲珑名义上是夫妻,住一间房也没毛病。但,真相是他们这对夫妻是假的,私底下话都没说过几句。晚上关门闭户。韩影叫小二送来热水,供二人洗漱,净房就在床后,中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。听着里面无比清晰的水声,韩影才感到无比尴尬。武玲珑也很尴尬,匆匆洗好,睡袍外又裹了一条毯子,确定自己没有露出不该露的地方,才出来换韩影去洗。净房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花香,也不知武玲珑用了什么,怪好闻的。韩影尽量不去胡思乱想,用凉水简单冲了个澡,便回到卧房。却见武玲珑正在对镜梳理头发。她的头发极为浓密,又长,如瀑布般垂到脚踝,灯光下泛着珍珠一般的光泽。看得韩影手心痒痒,恨不能帮她梳头。武玲珑的视线在镜中与韩影相接,忍不住脸上一红。“你睡床,我在榻上凑合一晚就好。”所谓的榻,目测只有一米二宽,在上面睡一晚,脖子都得废。韩影取了一床被子打地铺,盖一件衣服在身上,闭上双眼。“累了,先睡了。”武玲珑听着韩影渐渐绵长的呼吸,心里松了一口气。她从小习武,自信十个韩影绑一块也不是她的对手。但,同处一室,还是会莫名紧张。算他识相,没有生出非分之想,否则,哼哼。武玲珑睡着了,韩影睁开眼,轻轻叹了口气。明明是自己的媳妇,却碰不得,当初自己就不该心软,答应不碰她。韩影夜里没睡好,第二天起来,眼下两个重重的黑眼圈。下楼用早饭时,张大炮打趣他。“韩哥,你也太拼了,当心身子骨。”拼个屁,压根没有用武之地!韩影瞪了张大炮一眼,“赶紧吃饭,吃完租个院子,把生意做起来。”这趟只带了几桶豆芽,豆腐不方便从县里带过来,需要租个院子现做。张大炮一听马上就要赚银子了,几口扒完饭,就往外跑。“租院子的事只管交给我,保管让你满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