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客户啊,小贩直接摊位一卷,包布都不要了,送给高岩。紫苏阻拦,“庄家,我不是小孩子了,您误会了,这东西真不用买。”高岩却自顾自接过,“还未及笄,你就是个孩子,不用那么急着长大,及笄后的世界,会消失很多乐趣,所以,现在想玩就玩,没有人笑你。”紫苏似乎难得听他这么温柔的说话,也难得看他能勾起一抹淡淡的笑。日暮之下,这笑容就如云烟一碰就散,但却让人有一瞬的让人迷失……高岩手里又多了一个碎花的包布。他今天衣衫素净儒雅,挂着小碎花包裹,是那么不和谐。紫苏抿唇,他今天是抽风了吗?怎么忽然对她这么好?难道是因为……“小心。”忽然,胳膊被拽了一下,紫苏思绪被打断,反应过来时,就跌进了一个宽广的怀抱。耳边呼啸一阵风,她看到有人在街道上策马奔腾。她刚刚走神,闪躲不及,才被高岩拉了过去。人群熙攘的街道,有各种各样的味道,可是他怀中那一抹淡淡的桃花香,硬是钻进了她的鼻息。那么清冽,又让紫苏回忆起自己种的那颗桃树了。可惜,被父亲挖了。说养花弄草,不是她该学的……片刻怔愣,她忘了推开他,他竟然也没动,反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,“好了,没事了。”他以为她是在怕啊……紫苏故作害羞的松开他,“谢,谢庄家。”高岩说:“今天人多,走路看路,不要看脚。”“哦。”高岩这才走了。将近马车,小五老早就看到二人了,但就是故意不去,多给庄家制造点机会嘛。今天去盘山镇,中午他故意借机溜走,看庄家和紫苏相处甚好,甚至还给他一个干得好的眼神。小五就知道,这次马屁,终于没拍到蹄子上了。高岩看着小五贱兮兮的样子,呵呵道:“还不来接?”小五这才屁颠屁颠的跑来,“庄家,您都买了什么呀?”“哦,是花布,还有棉花娃娃。”“还有糕点,手钏,呦呵,这么多玩具呀。”“庄家,您什么时候喜欢这些小女孩玩的东西啦?”“哦,我知道了,您买给紫苏妹妹的是吧。”“紫苏妹妹,庄家还是第一次送女孩子……”高岩直接给他一个白眼,打断小五,“你不说话,没人拿你当哑巴。”小五嘿嘿的笑,这才止住话头,喊紫苏妹妹上车。他就是故意说的,故意让紫苏知道庄家的良苦用心。别看庄家对外风流不羁,游走风月,但是小五知道,庄家实际内心可别扭了。上午得到鼓励,他知道这都是庄家的颜面问题,不会真的生气,乐呵呵的赶车。紫苏爬上马车,果然是受了小五话的影响,别别扭扭的不敢看他一样。高岩也没搭话,兀自摸出一本书看。颠簸的马车晃得他衣袖一直飘,可是却晃不动他笔挺的坐姿。紫苏收回眼角余光,托腮凝视窗外。一路无话。到了栖迟庄,高岩刚下马车,忽然来了一个人,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,然后就看高岩神色匆匆的走了,都没再多跟她说一句话。小五也赶忙跟着。紫苏奇怪,什么急事,让他这么在意?等高岩身影消失在视线,她才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,回到了房间。天没黑,紫苏坐在桌边,将包裹都拆了。然后,又从袖中掏出一块灰色锦帕,也放在桌上。然后望着这些东西,出神。高岩今天为什么忽然对她好了呢?难道是察觉了她?不,要是察觉了应该想办法试探她,怎么会带她逛街游玩呢,他看着可不像那么闲那么有耐心的人。还是因为得知今天自己那个冒牌的舅舅已经故去,怜惜自己是个孤女?今天紫苏惴惴的一大早跟着高岩爬上马车,去见那不知名的舅舅。结果到了盘山镇被告知那户舅舅早两年过世,一个儿子也搬迁了。紫苏心里乐的不行,这样就不用担心家世方面露馅了。但面上确要做伤心姿态,故意给自己暗暗用了一点催泪粉,哭的要多伤心有多伤心。哭就会有鼻涕。紫苏一恼,大意了!她将自己的帕子用到要丢弃的地步,鼻涕还没止住,正琢磨实在不行拿袖子擦擦时,忽然,一方灰色帕子递到她眼前。抬头,就看高岩目色中竟然有怜悯。然后,这厮又摸自己头了。他的掌心和云薇的不一样,云薇的软,他的宽,厚,且暖。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两下,才说:“别哭了,以后你不介意,可以一直住栖迟庄。”当时她想:怪我哭的太逼真。这石心肠,终于软化了。紫苏当然会顺杆子下,只是借口转身拿东西,避开了高岩的手。不喜欢被摸,不喜欢……可能是因为自己家世太过凄惨了,也可能是自己哭的触动了他?反正从盘山镇再回来时,他对自己的态度,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路过新丰街,自己多看了几眼街道,他就带自己下来逛。自己看到一个可爱的布娃娃,他买了。看到一块可爱的碎花布,他买了。看到甜点,他买了。似乎她看什么,他都给买了。尽管紫苏觉得那些东西,是触动他的恋妹情结,不是想给她买的。因为那花布,棉娃娃,他看的时候,眼里是慢慢的缅怀。可是当看着他手中拿着满满当当的小玩意,告诉她:你还是孩子,可以玩的时候,她还是迷茫了。她还是个孩子吗?可是父亲在她十岁的时候就说,“旁人像你这么大,早就独当一面了,果然,女孩就是没用!”父亲失望的语气,刺的她胸口生疼。她要长大,快快长大,成为有用的人,让父亲刮目相看。都快忘了,长大除了炼药练毒,原来还有这么多小玩具。紫苏拿起一个拨浪鼓,轻轻摇了一下,叮叮咚咚。室内愈寂静,显得拨浪鼓愈发清脆,清脆的都有回音。紫苏一叹,原来,这就是拨浪鼓的声音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