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铭愣住了。他想过许多,猜测殿下或许会问军情的来源,也或许会再次求证他的身份。但殿下的一句“过得怎么样”,着实让他感到十分意外。“有劳殿下挂心,在下还好。”秦铭平静道。“听说你成婚了。”“是。”“那她对你好么?”感受到她炙热的目光,秦铭拱手道:“亲王殿下……”姜綰顿时有些失落。她不知道面前的男子是已然忘记了过去,又或者说是在刻意躲避。也许,曾经那份美好,也只有自己还记得吧!也是,十年了。或许故人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。姜綰摇了摇头,抑制住汹涌而来的回忆。“公子不必多想,本王素来敬慕秦老将军,而今有幸得见其后人,难免有些感慨。”姜綰收起心绪:“如今你已将军情送达,战场凶险,还是早些回京吧,毕竟家中还有妻子在等你。”秦铭摇了摇头。坚定地说道:“陛下恩许我承袭侯爵之位,而今正是朝廷用人之际,在下决议从军,以报朝廷知遇之恩,同时也可承父兄之志,还望殿下成全。”看到他坚毅的目光,姜綰神情有些恍惚,仿佛再次回到了十年前。那时,他便是现在这种目光。“望殿下成全!”秦铭再次拱手。“战场凶险,你是秦氏一族仅剩的血脉,若发生意外,我该如何向秦老将军交代……”她很纠结,十年的惦念,今朝好不容易相见,可偏偏故人已经成婚。“在民族大义面前,个人生死又算什么?”秦铭坚持道。“还是那么犟……”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。“殿下在说什么?”“没什么。”姜綰急忙背过身,说道:“既然公子执意从军,本王便成全你,公子是定北侯,又破敌有功,赤甲军就由你统领吧。”“末将领命!”秦铭叩谢,作揖准备退下。“秦铭,你可还记得当年……”姜綰叫住他,眸光满怀期待。“殿下所指何事?”“没什么,你且去吧。”望着秦铭离去的背影,姜綰怅然若失,他终究是忘记了,不再记得当初的约定。她呆呆地看着星空,轻轻摩挲那半块玉佩,心绪莫名。十日后。京都,养心殿。“急报,南越兴兵二十万,欲北上犯我疆土,南疆告急!”当军情送抵,那名士兵便倒地而亡,他是活生生累死的。朝堂顿时乱作一团,吵嚷声一片。“什么,南越兴兵二十万,这可如何是好!”“南疆只有五万士兵,如何抵挡得住!”“陛下,还请速速派兵救援啊!”大殿之上,姜帝面色凝重,南越大军二十万北上犯境,这对姜国绝对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,若南疆防线崩溃……她不敢去想那个结果。“放肆,岂可殿前失仪!”姜帝呵斥道,朝堂顿时安静下来。“区区南越小国,也敢犯我姜国疆土,朕相信綰亲王定能杀退敌军,等到援兵!”她如是说道。事实上,她能想到南疆的情势有多凶险,五万对二十万,可以说没有任何胜算,但不论怎么样,姜国内部不能先乱。“诸位爱卿,可有人愿领兵驰援南疆。”姜帝目光扫向一众武将。然而,朝堂上却鸦雀无声,一众武将纷纷低下头颅。五万对二十万,又能坚持多久,恐怕还未等朝廷援军赶到,南疆防线便破了。这可以说是必死之局。届时,一旦陛下动怒,救援不及时的罪名谁又承担得起?见状,姜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,这偌大的朝堂,武将数十位,竟无一人敢领命!这一刻,她忽然想起了秦铭,早在半月前,他就曾谏言,称南越会兴兵北犯,可惜,自己并没有采纳。他说的竟是真的!姜帝内心十分后悔,若当日采纳了他的谏言,又怎会有今日之祸?想到这,她急忙下谕令:“宣定北侯觐见!”传旨太监急忙赶至定北侯府。然而,等到了侯府,他就直接傻眼了。侯府里哪还有秦铭的影子?“陛下,秦小侯爷他……”“慌什么,定北侯如何了?”“回陛下,秦小侯爷已不在侯府……”“大胆,未得圣命,他岂敢擅自外出!”姜帝面露愠色,但意识到眼下并不是问罪的时候,于是询问道:“可知他去了哪里?”“回禀陛下,府里的丫鬟称秦小侯爷去了南疆。”听到这,姜帝面色才稍缓:“虽违抗圣令,却也是为了姜国社稷,待其回返从轻发落。”她又看向众武将:“半月前,定北侯就已南下,而今已将军情送至南疆,有此军情,綰亲王等将士定能坚守住城防。”“陛下,我夫妇二人愿领兵驰援,救江山社稷于水火!”奋威将军殷曈出列,拱手请缨。姜帝点了点头:“殷卿不愧是我姜国肱骨之臣,由你夫妇二人领兵,必能退敌!”“姜国千秋,陛下千秋!”群臣齐呼。“有众卿在,姜国方能千秋万代,退朝吧!”……“殷郎,今日朝堂是否太冒进了些,南越兴兵二十万,即便南疆守军提前得知军情,恐也难以抵挡,只怕还未等来援军,便已城破!”“离儿,其中的道理,我又如何不知?可你有没有想过,若你我夫妇二人能揽狂澜于既倒,那可是天大的功劳,加官进爵还不指日可待?你也不想居于他定北侯之下吧!”“若援军赶到,南疆城防已破,陛下要是怪罪下来……”殷曈冷笑一声:“我就是要南疆城破!”“殷郎,你……”“哼,成王败寇!一旦南疆城破,綰亲王战死,届时还会有谁能对付南越大军?只能是我们!”殷曈冷笑一声:“只要我们成功抵挡住南越大军北上,那便是天大的功劳,就是陛下也不能问罪!再者说了,一旦我们手握军权,她姜国小皇帝又岂敢问罪?”“只是,这么做……”“离儿,你放心,不会有意外。我这么做,还不是为了你我的将来考虑,还不是为了沈家的未来考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