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已深,院子里静悄悄的。 院中的灯基本上都熄了,只留着几盏照明。 不过,今夜是月圆之夜,月色正浓,即使不点灯看人也看得清楚。 皎洁的月色从窗棂透进来,室内的光线也较亮,不必点灯都能在房间内行动自如,不会因为看不见而磕着碰着。 孟瑾瑶背对着顾景熙,安静地躺着,心底的愉悦感让她脑子有点亢奋,躺了好一阵子都没有睡意。 她以前根据顾景熙的行为,猜测到顾景熙是对她有意的,而她也喜欢顾景熙,相处也甚是融洽,可她偶尔也会感觉有点飘渺,并不踏实,现在戳破那层朦胧的窗户纸,心总算踏实下来。 当感情摆在明面上,好像做很多事都多了一份底气,在今晚之前,她就算是想要跟心上人撒娇,都底气不足,甚至觉得没有这个资格。 她没睡着,顾景熙同样也没有睡着,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袅娜身姿,他知道小姑娘并没有睡着,许是在想什么问题,所以他并没有打搅。 片刻后,顾景熙看到小姑娘那原本一动不动的身子动了,转了个身,双眼依旧紧闭着,可那眼皮子动了动,明显是在装睡。 他觉着疑惑,既然没睡着,怎么还闭着眼不睁开? 过了须臾,他就看到小姑娘又转身了,似乎是在往他这边靠过来。 就在这么一瞬间,顾景熙就明白了一件事,他就说为何近段时间,小姑娘总会无意识地滚进他怀里,有时候他都快要睡着了,怀里忽然间滚进来一个娇滴滴的姑娘,让他瞬间睡意全无。 先前他没留意,只以为小姑娘睡觉不老实,现在他可算是明白了,原来是想要他抱。 顾景熙看着又翻了一次身的小姑娘,心房最柔软的一处被触动着,心软的一塌糊涂,干脆伸手将酝酿着要滚进他怀里的小姑娘搂进怀里,低笑出声,揶揄地问:“夫人以前是不是故意的?” 孟瑾瑶被他搂进怀里,懵了一下,下一刻就听到耳边响起这么一句话,霎时间也顾不上装睡,蓦地睁开眼,仰起头看他,与那双温柔带笑的眼眸对视,呐呐地问:“故意什么?” 顾景熙温言道:“故意滚进为夫怀里。” 此言一出,孟瑾瑶双眼瞪得极大,一脸惊愕地看着顾景熙,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,心跳加快,很快又垂下眼帘,心虚的不敢跟顾景熙对视。 她第一回主动装作不经意滚进顾景熙怀里,只是为了试探,后面的举动就掺杂了自己那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,她喜欢跟他接触的,现在被对方拆穿,只觉羞涩不已。 她嗫嚅道:“夫君可别胡说,方才分明是夫君要抱我。” 顾景熙听她半个字都不提以前,也知道姑娘家脸皮薄,倒也没有再纠结此事,含笑说:“嗯,是为夫主动抱的,抱习惯了,不抱着睡不着觉。” 孟瑾瑶嘴唇动了动,干脆直接装死不回话,心里却泛起了嘀咕,回家的路上还说不懂得怎么跟姑娘家相处,可现在瞧着又不像是不懂的样子,甚至对她态度更加亲昵,还有这种话在今晚之前,顾景熙从未跟她说过,现在却能脱口而出,她送的那只香囊有那么大的作用? 她窝在顾景熙怀里,心思百转千回,隔了良久,困意来袭,这才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。 顾景熙听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,再低头一看,见小姑娘已然入睡,睡颜恬静,在他怀里睡得甚是安稳,他莞尔笑,老天爷大抵是怜悯他,这才让他得到一个不嫌弃他身体的姑娘。 - 翌日清晨。 顾景熙醒来时,怀里的人还睡得很沉,手还环着他的腰,一条腿伸进他腿间,跟八爪鱼似的黏在他身上。 他无奈笑了笑,动作轻柔地将怀里的人跟自己分开,然后帮她盖好被子,翻身下床,穿戴整齐,正准备去净房洗漱一番,瞥见桌子上那只香囊,那是昨晚小姑娘送给他的。 小姑娘送的香囊,他若是不戴,那岂不是拂了小姑娘的一番心意? 他想了想,还是将香囊挂在腰间,全然没想过自己一身绯红色颇有威严的官袍,腰间佩戴一只浅蓝色绣鸳鸯图案,象征着儿女之情的香囊有多格格不入。 清秋和凝冬侍候他用早膳时,在他用完早膳,起身正要出门时,就注意到他腰间佩戴的香囊,那只香囊的颜色跟官袍的颜色相差甚远,一眼就能瞧见。 俩人皆是一愣,这香囊她们认得,那是夫人做的,即使夫人没说,她们也知道肯定是做给侯爷的,没想到侯爷这就戴上了,估计是夫人昨日送给侯爷的。 在顾景熙离开后,凝冬脸露喜色,低声道:“清秋,你看见了没有?夫人送的香囊,侯爷戴上了,若是绣别的图案还好,绣鸳鸯的戴出去,任谁看了都知晓是怎么回事,侯爷却随身佩戴,可见真的很在意夫人。真好,侯爷跟夫人感情那么好,以后有侯爷疼着、护着,夫人肯定能过得幸福,夫人苦了那么多年,总算是苦尽甘来了。” 凝冬说着,就忍不住红了眼眶,女子的幸福,出阁前靠父母,出阁后靠夫君,因为在深宅后院,没有人护着,要靠自己的强势拼出一条路来,极为艰难,除非运气好,得到什么能改变命运的机遇。 像她们主子,也是聪明人,可在永昌伯府的这些年,举步维艰,能活着就不错了,想活得好,难如登天,长辈随便寻个理由就能罚一顿,让主子有理没地方说,只能小心谨慎,紧巴巴的过着自己的日子。 清秋嗔她一眼:“凝冬,这是好事,不许哭。” 凝冬挤出笑意,连连点头:“对,好事,应该笑的。” 这时,内室传出拉铃的声音,她们愣了下,然后异口同声:“夫人醒了。” 她们快步进内室,果真就看到主子已经醒来,已从床上坐了起来,忙福身一礼,然后上前服侍主子穿衣,又喊了春柳和夏竹打水进来侍候主子洗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