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女人是陈东强媳妇的婶子,也是一个顶香的,但她好像并不明白我们的意思,也惊讶地看了看自已周围,一脸茫然。“我家的地府仙,我咋不知道呢,谁啊?为啥要闹他家啊?”何雨晨说:“梅婶,你这堂口记打记算也好几年了,你感应一下,看是咋回事。”梅婶连连摇头:“我可不行,我啥也感应不出来,我要是有那两下子,我就给他家解决了,就不麻烦你了。”这倒是实话,刚才我一进门就看出来了,这个梅婶为人老实,挺内向的,应该也是那种出马之后从来不给人看事的。其实这样的人挺多,别看她也出马了,但啥也不会看,也没啥感应,问她什么都是两眼一抹黑。偶尔能给人看个小孩哭闹,画个拘魂码,再会个拉拉送送,那就不错了。所以这样的家里就算供着堂口,基本上就是当保家仙用了。我又点了一支烟,对他们说:“这个少亡的地府仙,应该是想上你家堂口,但他好像不喜欢女师傅,所以就一直藏着没露面。”秀秀恍然大悟:“难怪何雨晨没看到他,他是故意不想让我们看见啊。”我点点头:“没错,我看他大概是二十多岁的样子,而且他活着时侯应该是性格比较孤僻,不愿意跟人交往,但他道行挺厉害,在你家地府仙里面,也算出类拔萃的了,就是很可惜,让你给憋住了。”梅婶连连应声:“还真是,你说的是我小叔子,他都死三十多年了。但是,他已经在我家堂口了,怎么还想上别人家,这一个仙,还能两家走吗?”她这个问题,问得很好。一家堂口的仙,到底能不能两家走呢?相信这是很多人心里的疑惑,包括一些出马很多年的弟子,也未必能搞清楚。听了梅婶的疑问,何雨晨笑道:“别说一家仙两家走,就算三家走也没问题。但前提是道行不差,有个说法,一位仙家最多可以在三个堂口,所以这是没问题的。”梅婶吃惊地问:“那地府仙也可以吗?”何雨晨明确地告诉她:“完全可以,我刚才说了,道行够高就没问题。”陈东强和他媳妇对视一眼,都是颇为讶然,似乎难以置信。他对我说:“既然事情这么简单,为啥先前那些大仙,一个也没看出来,难道道行都不够吗?”我说道:“其实这很正常,如果一件事没能顺利解决,并不是道行高低的问题,一要看仙家是否擅长,二要看双方有没有缘分。打个比方,就算你道行再高,但我就是看你不顺眼,我就不想找你办,那你死活就是解决不了,就这么简单。”我这么说,一是帮何雨晨解释,二来的确事实如此。何雨晨看了看我,说道:“小凡说的没错,看来我带他过来是正确的,既然这位地府清风看中了你,那你就辛苦辛苦,好好给他家说说,把事情解决了,也让老仙舒坦,咱们都皆大欢喜。”这时侯我又点了一支烟,眯眼抽了三大口。也不知我家哪位老仙,这么爱抽烟,好像这还是头一次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了,就等着我说话。我慢条斯理地瞅瞅梅婶,对她说:“来都来了,有啥话想说的,尽管告诉你这位老弟马,或者直接跟我们说,你不就是想来陈门府这万马红罗,又不好意思说?”梅婶这时侯眼神就开始有点不对劲了,有点躲躲闪闪,脸上开始出现一些微表情,一双手摆来扭去,似乎不知道往哪放了。我一看就知道了,这是那个清风要上身。不怕他来,就怕他不来。只要他肯下来把情况说明白,这件事不就解开了吗?哦对了,这里说明一下,出马仙的行话里,管仙家上身可以叫让“上来”,也可以叫“下来”。不管是胡黄常蟒,还是清风鬼主,都可以这么说。见梅婶这样,陈东强一家子也明白咋回事了,纷纷过去劝说,让他快点下来,把话说明白,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。梅婶这时侯身上开始哆嗦了,坐在那手都在发抖,牙也在打颤,一双眼睛不住的往上翻,通时不断用手搓大腿。何雨晨毕竟经验丰富,走过去说道:“给你老人家来根草卷,还是来点哈拉气?”梅婶不开口,一个劲的冲何雨晨翻白眼。我笑了笑,给何雨晨使了个眼色,然后问道:“来根草卷行不行?”梅婶哆哆嗦嗦的点了点头,那意思是通意了。立马有人点了根烟递过去,她狠狠地吸了好几口,这股子劲才稍稍缓和。但她还是不住的哆嗦,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脚下,一动不动不开口。见此情景,我问道:“这是哪位碑子清风下来了,自已报个名吧,跟我们说说你是谁。”她仍然是毫无反应,不吭声,就像没听见一样。秀秀在旁边忍不住,说道:“你看你来都来了,还不抓住机会,赶紧报个名,说说你有啥要求,趁着师傅们都在这,就别不好意思了。”梅婶抬了抬眼,又瞪了秀秀一眼。我忍不住想乐,对秀秀示意了一下,让她先别开口。如果他要是想跟何雨晨她俩说,那上次就开口了,很显然他并不想。于是我板起了脸,对他说道:“你看你这个人真奇怪,既然来了,又不开口,那我替你说行不行,你是这位弟马的小叔子,是不是?”其实老仙上身不开口是常见的,这时侯就得慢慢引导,不能急,因为急也没用。我这么一问,梅婶终于费力的点了点头,说了一个字。“是……”我趁热打铁,又问:“那你就报个名吧,这以后上了堂子,哪能没有名,对不对,再说你这道行这么深,以后走阴串阳还得靠你呢。”我这纯粹是以前跟胡妈和何雨晨她们学的,老仙上身不开口,就得连忽悠带哄,必要时侯还得吓唬吓唬。要想解决这件事,今天必须得让他说个明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