休息室里开了暖气,付胭坐在黑色的宽敞的沙发上,手心都是冷汗。曹方给她点了饭菜,她没胃口吃,时不时地看向对面墙上的时钟,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两个小时。她离开警局之前宋清霜绝望无助的目光刺得她脑仁生疼。这已经是第二次了。虽然不否认如果不是母亲贪图钱财好面子,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,但两次,包括沈唯母女伤害母亲的那一次,都是受了她的连累。不知道是不是来回奔波了一下午太累了,她等了太久,靠在沙发上,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。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惊得她一激灵,醒了过来。她睁着惺忪疲倦的眼睛,霍铭征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付胭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,已经快九点半了。她居然不知不觉睡了半个多小时。霍铭征反手关上门,扫了一眼桌上没碰过的饭菜,眉目冷淡,语气讥讽,“怎么,吃了傅家的菜,看不上外边的了?”其实去傅家吃饭的时候付胭也没什么胃口,只是傅爷爷盛情难却,她每样都吃一点,后来一通电话去了警局,来回奔波,食物是消化了,但现在是一点胃口都没有。她攥紧手指,面对他的嘲讽只觉得难堪。还有,他怎么知道她去傅家吃饭了?她一抬眸,对上男人黑沉如墨的眼睛,心跳一紧。她下意识移开视线,没有掉进他眼底的漩涡,抿了抿红唇,“没胃口,吃不下。”霍铭征站在她对面,拿出烟盒,听见她很轻的吸鼻子的声音,抽了一支烟出来捏在手里把玩,悠悠地开口道:“找我什么事?”付胭攥得手心生疼,哑声道:“我妈出事了。”男人眯眼。付胭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,她全程看着霍铭征的脸,男人的情绪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,仿佛在听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。也没错,这件事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。因为她们母女对他而言就是无关紧要的人,他亲口说过,她也有自知之明。只是这件事不得不找到他面前来。霍铭征揉断了手里的烟,烟丝从断裂的口掉出来,零星撒在地上,他意味不明地开口:“所以你是替代对方跟我谈生意来的?”付胭咬着下唇内侧的嫩肉,几乎要咬出血来,“嗯。”霍铭征似乎笑了一下,又好像没有,他的声音冷到了极致,“连傅家的门槛都踏进去了,你要开口,傅寒霖能不答应吗?你怎么不向他开口!”付胭的脸白了一瞬,“对方只要和你谈生意。”“所以你就找我,”男人的声音很低,透着一股说不明的冷漠,“一边吊着傅寒霖,一边私底下和我见面,你知道意味着什么?傅寒霖知道吗?”他一字一句像刀一样扎进付胭的血肉里,她知道是自找的,霍铭征之前明确说过要她离傅寒霖远一点。“我和他,”她艰难开口,“没关系,傅爷爷也知道的,我没打算继续欺骗下去。”霍铭征想到那天在医院急诊室,傅寒霖眼底深处透露出来的占有欲,冷笑一声。全世界就只有她以为,傅寒霖是那么好说话的。可以陪她演戏当她的‘男朋友’,也可以深夜陪她在医院就诊,她真当傅寒霖那么闲?“就算是这样,我凭什么答应你?”男人语气淡漠,一点情面都不给她。她只觉得自己的尊严被完全剖开,嗓音涩然,“你曾经说过要给我补偿,我没要过你一分一厘。”时间度秒如年。她极度难为情,心尖止不住地战栗,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“这一次就当给我的补偿,以后,我不会再管你要任何东西,就这一次。”霍铭征眼底一片浓雾般的暗色,断裂的烟丢进烟灰缸。烟灰缸就在付胭面前,一股不算浓烈的烟草味扑面而来,男人一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过去。付胭一个趔趄,身子撞向一片结实的胸膛。她一抬眸,男人的眼睛近在咫尺,冷寂如黎明前的暗夜,充满危机和蛊惑。疯狂地席卷着她。他捏紧她的手腕,又将她往前扯了过来,两具身体紧紧相贴。付胭下意识挣脱,男人手劲控制着她无法动弹,两人的额头几乎挨在一起。他一字一顿,“想银货两讫是吗?”炙热的气息熨烫着她的脸,她没有脸红,只觉得脸上的血液倒流回心尖,疼得止不住地颤抖。她咬了咬牙,强行压制心疼,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,笑得无所谓,“所以霍总帮忙吗?”霍铭征凝着她眼睛,片刻倏然一笑,那笑意不达眼底,有冷有怨,意味不明地说:“过了今晚再说。”付胭被他拉上了车,车子开往什么地方她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