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朝对官员很是优待,不仅俸禄比前朝多一点,假期也多,除了规定的节假日,家有喜事也能放假,譬如自己或儿女婚嫁,有九天假期,至亲婚嫁也有假期,考虑到有些官员需到外地参加,这些假期还不包括行程时间。 顾萱宜出嫁,顾景熙和顾景松作为亲叔叔,有三天假期,顾景盛是父亲,享有九天假期。 是以,顾萱宜三朝回门那日,顾家人全部都在,全家老小等着他们顾萱宜夫妻回门。 张氏这两天睡觉都不踏实,女儿什么性子她也清楚,就怕女儿应付不来夫家的人,这会儿正翘首以盼,迫切地等待着。 这时,有丫鬟进来禀报说:“大姑娘和大姑爷回来了。” 张氏一听,连忙让顾修远和蒋氏这当哥哥嫂嫂的去迎接,以表娘家人的重视,至于长辈去迎接晚辈,那也没必要。 没过多久,顾修远夫妻就带着顾萱宜夫妻到寿安堂,给顾老夫人请安,也给其他长辈见礼。 抛开其复杂的家庭环境不谈,武安伯世子看上去也挺好的,长得一表人才,气质文雅,听闻学业上也过得去,跟顾萱宜站在一起,是郎才女貌的一对。 “孙女给祖母请安。” “孙婿给祖母请安。” 顾萱宜夫妻俩先向顾老夫人请安,随后又跟其他长辈请安。 张氏打量着女儿,见女儿脸上端着得体的笑容,但脸色有几分憔悴,便能猜到女儿在夫家过得不太如意,若是过得好的,基本上都是脸色红润,又带着几分新妇该有的羞涩。 当着女婿的面,张氏也不好问什么,只是跟女儿女婿说了会儿家常话。 顾家其余人,眼神都是雪亮的,也能看出顾萱宜憔悴了些,看来在家里嚣张跋扈的顾家大姑娘,到了夫家吃过亏了。 随后,大家离开寿安堂,顾修远几兄弟陪武安伯世子这个妹夫,张氏也准备与女儿私底下说些体己话。 武安伯世子脸带笑意,对顾萱宜温言软语道:“夫人,我先跟几位兄长聊一会儿,顺便相互切磋学问,你跟岳母也好好说说话,这两天岳母定然很想念你。” 顾萱宜对上他含笑的眼眸,脸色微微一僵,很快露出笑意:“夫君去吧,等会儿午宴的时候再见。” 武安伯世子颔首回应:“好。” 顾修明听到他们夫妻的对话,调侃一句:“大妹妹和大妹夫感情可真好,分开一会儿都依依不舍。” 顾萱宜笑着低下头不语,一脸娇羞的样子。 蒋氏看了小姑子一眼,笑道:“新婚燕尔的小夫妻,感情能不好?等你以后娶媳妇,跟新媳妇肯定也像他们这样。” 话刚说完,蒋氏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,就顾修明现在疼妾室疼的跟眼珠子似的,哪家的姑娘敢嫁过来遭罪? 顾修明脸色微微变了变,但笑不语。 其他人淡淡瞥了眼顾修明,心照不宣地转移了话题,大家有说有笑的离开。 张氏跟女儿回到自己的院子,将丫鬟都打发出去,这才问:“萱宜,你在武安伯府过得如何?” 顾萱宜见母亲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,瞬时红了眼眶,却还是端着笑脸,温声回道:“母亲,我在武安伯府过得挺好的。” 知女莫若母。 张氏清楚女儿什么性子,她的女儿是这样懂事的孩子?以前受到一丁点儿委屈都在她面前闹腾,就不是个能吃亏的孩子,现在才过了两天,就忽然变了许多,成长了不少,也不知经历了什么。 她再次问:“萱宜,你跟母亲说实话,武安伯府的人待你如何?” 顾萱宜缓缓低下头,眼泪终于绷不住从眼眶滑落,‘啪嗒’的滴在手背上,轻声抽泣着,压抑着哭声。 从回到娘家开始,她即使心有委屈,却一直都努力微笑,保持着体面,就怕旁人看出她过得不好笑话她,毕竟她当初违背母亲的意思私下跟武安伯世子来往,也是满怀期待嫁进武安伯府的。 张氏见状,心疼不已,急切地问:“萱宜,到底怎么了?你跟母亲说,若是他们家敢欺负你,趁着姑爷还在我们家,你三叔也在家,能震慑住他,我们等会儿就给你讨回公道。” 顾萱宜抬头看张氏,见张氏一脸心焦,眼含关切地看着自己,最终还是委屈战胜了所谓的体面,跟母亲诉说自己的委屈:“母亲,武安伯府的人都不好相处,老夫人跟我婆母似乎不太对付,我进门的第二天,老夫人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,至于其他婶婶,二房、三房是庶出的还好点,四房是老夫人所出,四婶也不太好说话。” 对此,张氏并不意外,这是意料之中的,轻叹一声:“先前就跟你说过的,武安伯府环境复杂,你偏不听劝,还要私下来往,现在木已成舟,已经没有回头路了,只能自己往后机灵点,吃一堑长一智。” 张氏说着,见女儿眼泪掉的更凶,便没有继续数落女儿,转而道:“老夫人虽然是你婆母的婆母,但她是继室,只比你婆母年长几岁,还有亲生的儿子,这儿子还比你公爹优秀,但却因为有你公爹这原配嫡子在,无法袭爵,她心有不甘,不可能跟你婆母和睦相处。对了,你婆母她对你如何?”齐聚文学 提起武安伯夫人,顾萱宜更委屈了,哽咽着道:“婆母也没有先前所见到的和善,嫁过去第二天她就给我立规矩,今日我一大早就起来,她还未起床,我就到她院子候着,侍奉她穿衣、洗漱、吃早饭,往后每日要晨昏定省。” 张氏虽心疼女儿,却也无从指摘,只因给新妇立规矩,让新妇每日晨昏定省,这是很多婆母都会做的事,任谁也指不出错处。 她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儿,只能安抚道:“萱宜,你就忍一忍,先顺着你婆母,你让她如意了,她自然不会为难你,这立规矩也就一两年,若你表现好,哄得她高兴,半年就行了。” 顾萱宜并没有被安抚到,心里更难受了,既委屈而又气恼道:“我嫁到他们家是做儿媳妇的,又不是做丫鬟的,明明就有丫鬟在,凭什么让我去做丫鬟该做的活侍候她?” 她说话间,眼泪汹涌而下,委屈得很:“祖母都没有对您和二婶、三婶立规矩呢,祖母还说这是丫鬟做的事情,不必你们做,可我婆母却让我做,我长那么大,都没做过这种侍候人的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