摔下去都好痛啊。
我第一次那么痛过,我感觉好多钢管同时贯穿了我,我的眼睛快睁不开了,只能看着地上不远的地方有两只蚂蚁在爬。
奶奶从很远的地方一边叫着我名字一边跑过来。
我想跟她说我没事的,但是我张了张嘴没有声音。
我闭上眼睛,我以为我跟小兔子走了,但是其实我只是骨头折了。
兔子死了,在我医院的时候奶奶还来送过兔子汤。
我妈瞪了我奶奶一眼,我奶奶也翻了一个白眼回去,再补上一句:“赶集时候别人上山抓到的野兔,刚宰的新鲜,炖汤很补的。”
我躺在医院,左腿骨裂右腿骨折,只能抬着头望着天花板。
很热,没有空调只有风扇。
我那时清晰地知道了人是由骨头构成的,我想象着我的皮肤下面有好多碎掉的骨头,它们像小石头一样零零碎碎布满我现在不能动弹的双腿。
所以我抬不起来它。
我无法走路。
闷热的医院,我浑身都在冒汗,额头上的汗流进了我的眼睛。
我没有问他们关于我兔子的任何事情,我知道它肯定彻底摔烂掉了。
它的骨头太脆弱了,它本来就那么小一点。
我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它最后的样子,它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躺着,所有的骨头都扭曲变形,但是没有血。
远远看上去,可能就是一只被扔掉在地上的毛绒玩具。
但是如果一旦轻轻扯起它,它皮肉包裹的骨头便立刻崩开,它彻底失去躯干和四肢的形状,变成了一摊碎掉的干泥巴块。
就像奶奶那盆死掉的花底下的土。
也像好久好久之后,杨羽捡回来的那些盆栽底下的土。
其实我和杨羽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开心。
好像和她在一起什么都能解决。
哪怕我现在去翻那些回忆,我都记不清那些搬家、失业、吵架、离家出走的崩溃事件过程,只记得最后都得到了解决。
我是幸福的垃圾,没有价值也没有用处但是却充满爱意与热情。
直到后来她的承诺越来越模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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